鐘達榮說,自己是吃著“咖啡飯”、帶著咖啡DNA長大的。
從他記事起,父親就在香港黃竹坑那個小小的華盛咖啡雜貨鋪里忙碌,圍著一袋袋又黑又苦的咖啡豆轉,連睡覺都要睡在店里。他“尊重”咖啡,因為父親靠咖啡把他和弟弟拉扯長大,但他一開始并不了解咖啡,直到30多歲,父親把咖啡公司交到了他的手上。
轉眼入行20年,他在外人眼中是華盛咖啡總經理,把總店遷回了家鄉江門,又把分公司開遍整個大灣區。但他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“咖啡佬”:“能在咖啡這條路上走到今天,我很幸運。”
從賣保險轉行賣咖啡
很難想象,在繼承家業之前,鐘達榮上一份工作是賣保險。
“做咖啡肯定賺不到大錢。”年輕的時候,鐘達榮覺得父親這份事業又累又不賺錢,辛辛苦苦也只賺得三餐溫飽。所以大學畢業之后,他選擇了投身金融業,用虛擬的、無實物的服務,賺取豐厚的工資。
這段經歷讓他學會了傾聽客戶的需求,也埋下了顧客至上的服務理念——與他后來轉行咖啡業殊途同歸。
2000年,年紀漸長的父親決定把咖啡公司交給鐘達榮,讓他和弟弟一起打理。出于孝心,鐘達榮答應了。
第一次被父親帶到咖啡豆倉庫門口,鐘達榮坦言,自己是無感的。他不知道世界上為什么有這么多不同產地、不同品種的豆子,也不理解為什么不同的客人,對不同處理方式、不同風味有這么多要求。
這個答案,他找了好多年。
決定接手公司之后,鐘達榮開始瘋狂地學習咖啡和公司管理的知識。把自己從一個“咖啡小白”培養成有國際資質認可的“行家”。靠著時間的積累,他的舌頭品出了不同豆子的風味,也在腦子里畫出了世界咖啡豆產區的版圖。
當他再次站在咖啡豆倉庫前,他覺得眼前就像一座神奇的金礦。“咖啡豆千變萬化,能滿足不同的味蕾需求,創造無限的價值。”
“很多香港咖啡大佬都是江門人”
一個“70后”,在當時“30后”林立的香港咖啡界,怎么混?
祖籍江門這個屬性,幫了鐘達榮不少。入行后,鐘達榮驚訝地發現,在當時香港咖啡界,有名的“大佬”幾乎都是江門籍的,當他在不同產區尋找咖啡豆的時候,也會在世界各地遇見很多江門人。正因為如此,鐘達榮得到了很多業內前輩和老鄉的關照,包括采購豆子,也包括教他經營門道。
2003年,在很多香港咖啡公司實行“前店后廠”模式,把珠三角作為生產基地的時候,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:把華盛總部遷到江門。
這背后有家鄉情結,因為他在咖啡界里看到很多江門DNA,這份帶著血緣關系的淵源,浪漫又令他心安。
其次,江門的港口布局、發展空間、用工成本、外貿政策優勢都很明顯,加上距離香港很近,華盛回到江門,能更多享受到珠三角的發展紅利。
事實證明,這一步鐘達榮走對了。
這幾年,華盛咖啡乘著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的東風,迅速擴張。目前,公司已經在大灣區7城以及海南島開設了公司,利用不同城市的優勢,承擔公司的不同業務,從一個“點”做成了一張網絡。
比如,江門總部是接單中心,從這里調度所有的貨物。香港是華盛出發的地方,茶餐廳等老客戶很多。廣州負責接待外地坐飛機來的客人;深圳茶飲需求大,是奶茶產品線的銷售點;珠海主要對接酒店客戶;佛山負責咖啡器械的售后服務。
“大灣區和長三角是未來國家的經濟引擎。”鐘達榮充滿信心,這片區域會帶著華盛的生意做得更大。
“江門跟香港很像”
作為一個經常穿越江門和香港兩座城市的人,鐘達榮有獨特的體會:“我覺得江門跟香港很像,多元、包容、國際化。”
華盛從創業之初就一邊做咖啡一邊做奶茶,咖啡豆和錫蘭紅茶是兩類王牌產品,在業內被譽為“咖啡界最會做奶茶、奶茶界最會做咖啡的店”。咖啡是舶來品,茶是中國傳統飲品,這兩者都具有豐厚的文化內涵,又在華盛實現了雙贏。鐘達榮說:“這種融合,跟江門的城市氣質特別符合。”
他特別喜歡江門近年推出的“僑都咖啡”品牌。他說,“僑都”二字對于在全世界不同產區從事咖啡行業的江門人來說,是一種致敬和共鳴,代表了僑鄉江門與咖啡的特殊連結。“在江門,生活與咖啡息息相關,外來的和本地的文化相互交融,這點與香港很像。”
得益于政府的支持,江門這幾年咖啡門店數量飛速增長,每萬人擁有的咖啡店數量為3.79家。越來越多年輕人選擇這個賽道,在大大小小的咖啡比賽中嶄露頭角,也讓獨立咖啡店林立成為江門的城市新名片。
親眼見證了這場蝶變,鐘達榮覺得自己很幸福。他覺得,這證明咖啡產業鏈已經形成了造血功能,這條生態鏈正朝著健康、可持續的方向發展。但他提醒,年輕人在創業前應該先打好知識和技能基礎,認真思考自己的咖啡店應該以什么為賣點,可以為消費者提供什么服務。解決好這些問題,賺錢就成為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。
“咖啡是一場修行。”從青年時代做到“大叔時代”,鐘達榮依然認為做咖啡賺不了大錢,但他似乎終于懂得為什么父親會喜歡這個行業。“我很enjoy(享受),這就夠了。”
(策劃 朱偉良 統籌 潘曉晨 出鏡/采寫 李靄瑩 攝影/攝像/剪輯 熊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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