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堡港是連接中國和歐洲的中歐班列的重要起點之一,每年有數千列班列通過漢堡連接兩地的貿易。漢堡港營銷協會供圖
10月的廣州東部,兩件大事值得關注。
2日,國家發改委發布新一批國家物流樞紐建設名單,廣州生產服務型國家物流樞紐入選;
20日,大灣區規模最大的廣州東部公鐵聯運樞紐片區,控規完成公示。
兩件事均指向了一條超級通道:中歐班列。
中歐班列的這一頭是廣州增城。廣州生產服務型國家物流樞紐依托這個東部公鐵聯運樞紐,推動“通道+樞紐+產業”聯動發展。這里是大灣區頻次最密的國際班列發車點,已成功開行中歐、中亞、中老、中越等20條國際物流線路,廣東的中歐班列四成由此發出。
中歐班列的那一頭是德國漢堡。調研組看到,漢堡依托這一黃金班列,重新定義這座港城的樞紐價值,使其成為歐洲最大的海鐵聯運港,在超級通道上立起超級樞紐。
海陸聯運,正是漢堡港最大限度激發樞紐之力的秘訣。
通道經濟就是開放經濟。要進一步激發廣州的樞紐之力,廣州要面向海洋擁抱世界,也要面向內陸拓展版圖,打通海與陸。
作為中歐班列十大沿海重要港口節點城市之一,也是唯一的省會城市,能否在超級通道中搶占海陸聯通中樞的功能,配置全球資源,檢驗這座雄心打造中心型世界城市的樞紐成色。
港口城市,重倉鐵路
在漢堡港,一個現象引發調研組的關注:一個港口為什么有這么多鐵路?
漢堡港營銷協會亞洲市場開拓主管Inga Gurries(中文名顧英格)說,中歐班列安全穩定、效率高,讓漢堡港的海陸聯運優勢被不斷激發出來。
在中歐班列開行初期,很多人只是將其作為航運和海運的有效補充。但是,事實證明中歐班列被小看了,它并非配角,甚至重要到足以改變城運。
上海浦東機場里掛著的巨幅世界地圖只標出了四個歐洲城市,巴黎、倫敦和柏林用小圓點表示,而最大的一個點用來表示杜伊斯堡。位于德國“工業心臟”魯爾區的杜伊斯堡是開通中歐班列的第一個城市,也是歐洲最大的內陸港口。
上世紀末,杜伊斯堡傳統的鋼鐵工業沒落,近10萬人失業離開,杜伊斯堡作為萊茵河岸邊的“銹帶城市”逐漸被遺忘。
2014年,渝新歐班列開通。從那時起,這條10300公里長的中歐運輸大通道開始大提速。每周寥寥幾班的列車,猛漲到了每周五六十班。人口大量回流魯爾區,杜伊斯堡正持續不斷地吸納歐亞大陸的財富。
中歐班列重塑了歐亞大陸的貨運版圖。付天微也有這樣的感受。作為已成立10年的漢堡中國商務中心項目經理,服務中資企業到德語區開展企業出海,是他的主要工作。 “當前是電商企業出海機遇期,中國電商行業售前售中售后的供應鏈全流程整合是其優勢,港口與物流通道形成的物流集散地,正適合開展此項業務。”付天微認為,中歐班列讓漢堡這座港口城市重新定義了樞紐的價值。
穩定、高效、可靠的中歐班列,催生新的物流方式、商業模式與產業結構,不斷帶動沿線國家的經濟發展和勞動就業,成為國際供應鏈的穩定器與黃金通道。而海鐵聯運,則讓通道上的港口城市能夠海陸兼顧,重新定義樞紐的價值。
海陸聯通,樞紐之力
通道暢通,與樞紐相輔相成。
近年來,各地高鐵、機場、港口、運河建設熱潮此起彼伏,背后都指向一個更大的概念——樞紐。
漢堡港,同樣看重樞紐。為保持港的樞紐競爭力,漢堡力圖通過智慧港口、綠色港口建立護城河。這里建設了港前智能停車、集裝箱虛擬倉儲、鐵路數據智能閘口以及智能在線船舶協調中心,在有限的資源條件下實現了生產翻倍,同時,漢堡也是歐洲首個為郵輪和集裝箱船兩類船舶提供岸電的港口。
高度發達的樞紐門戶,一直以來是廣州引以為傲的“城市名片”。全球“頂流”白云機場,客流量居全國鐵路樞紐站場第一的廣州南站,世界級大港廣州港。這些,塑造了國家中心城市廣州當下的基本盤。
而隨著中歐班列等超級通道的崛起,廣州能否做好讓通道與樞紐發生化學反應,決定了打造中心型世界城市的上限。
中歐班列引發的樞紐集聚效應正在顯現。中國兩大跨境電商巨頭拼多多與希音(SHEIN)在跨境電商競逐“廝殺”,卻在增城成了“友鄰”,紛紛搶灘登陸廣州東部公鐵聯運樞紐片區——希音在此落戶供應鏈總部一期項目;拼多多旗下跨境電商平臺則抓緊租賃了公鐵聯運片區的項目廠房,用于布局倉儲物流。
對于中心型世界城市而言,這還遠遠不夠。最新獲批的《廣州市國土空間總體規劃(2021—2035年)》提出,廣州要強化國際航空、航運、鐵路樞紐功能,完善多向聯通、多式聯運的對外對內通道。
廣州東部公鐵聯運樞紐,將會同規劃的三大客運樞紐(新塘站、黃埔站、增城站)成為廣州東部鐵路樞紐集群。
廣州南部,南沙港貨運鐵路早已運行三年,實現了“絲綢之路經濟帶”和“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”在南沙港無縫連接。
班列、港口、高速、鐵路的結合,讓“港口到港口”的模式升級為“端到端”的運輸,大灣區多式聯運樞紐能級在廣州再度提升。
港口是海運的最后一站,鐵路是陸運的交通樞紐,一手抓陸運,一手抓海運,海陸兼顧,才能穩坐樞紐。
制度開放,新的風口
海權陸權交替,地理區位的優勢也在更替。
在傳統貿易時代,離港口距離的遠近,決定了與全球主要市場的距離,沿海地區能夠脫穎而出,正是這一模式體現。
如今,隨著“一帶一路”倡議的推進,中歐班列和國際空港貿易的興起,一些不靠海、不沿邊的城市逐漸發展成為對外開放的新高地。
西部陸海新通道建設促進了中國和東盟的貿易發展,跨境結算、跨境投融資需求也越來越大,金融供給卻略顯不足。為此,重慶提出打造通道的金融服務體系,今年4月,由56家金融機構組成的“金聯體”正式成立。
從商品和要素流動型開放轉向規則等制度型開放,?超級通道,讓開放步伐越大,通道越通。
貨運、物流的通道,催生樞紐加快制度創新。通道經濟首先是開放經濟。通過交通運輸拓展經濟發展的空間,進而通過開放,優化資源配置,實現體制創新。
不能在當下的超級通道中塑造樞紐節點,就無法在未來的開放變局中贏得先機。
貿易組織方式的變革與聚合,只是超級通道初始階段帶來的表象,更深層次的課題正在涌現,如何利用超級通道率先開展國際經貿規則對接,在規則變革中找到廣州的方法論,為全國探路,這才是中心型世界城市的先行之姿。
從商貿、交通優勢突出的門戶城市,向創新、人才、海洋、文化等綜合控制力凸顯的核心樞紐轉變,強化全球創新鏈、產業鏈、供應鏈組織中樞功能,這是中心型世界城市廣州的必答題。
經略海洋的前提,是溝通海陸。
(記者 柳時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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